第四十二章交易
来的人果然是温音, 这些天他一直在书墨阁陪着温子墨, 也很少露面。看样子也像是憔悴了不少。
穆罗云正为冯晴的身体烦着,若不是没有切实的证据, 只怕早把他扔进冷宫去了。这会儿看到他更是不悦,打算去书房处理政务。看了温音一眼,转而嘱咐冯晴:“别累着自己, 否则朕可不依啊。”
冯晴对她的脾气摸得很清楚, 见她满眼毫不掩饰的阴郁,便朝她笑了笑,轻声道:“今天遥儿头一回去上书房, 一会儿就该回来了, 陛下也早些回来。”
即使心里再不高兴, 穆罗云也很吃这一套,虽然还是阴着脸, 但语气已是缓和了下来, 温柔地应了他,又吩咐宫人看着他, 不许他累着,才往书房去了。
温音在一旁候着, 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件摆设,丝毫不觉得自己是“多余”的。等到穆罗云离去,才稍稍抬起了脸, 笑道:“原来今天二皇子要过来, 是臣疏忽了。”
“不必在意。”冯晴冷淡道。
“君后……看来对我们兄弟很是不悦, ”温音勉强笑了笑:“连脸面上的功夫都不愿与臣做了。”
他说的难听,冯晴却并不在意,指了指门口,冲他勾着唇笑了笑,有意提醒道:“陛下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,有事就直说,别打马虎眼了。时间长了,我身边这些个宫人都要给她打小报告。”
温音眼里一暗,到底是收起了笑意:“君后,子墨快生了,按照惯例,他父亲可以进宫陪伴的。请君后开恩,容许我伯父进宫。”
“胎儿八月之后宫侍的父亲可以进宫陪伴,这本就是宫里的规矩,他既想见父亲,自行去内务府备报,着人安排就是了,”冯晴点点头:“只是这件事的话你无需请示我。”
“君后是真的不知臣为何要来求您么?”温音自嘲般笑笑:“如今这后宫之中,人人对我们兄弟二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,就算呈报了内务府,也不过是一天拖一天,上下互相推诿罢了,怎会有人实心替我们办事?”
“温君侍何必妄自菲薄,”冯晴丝毫不为所动,表情平和,不见得意,也无轻视:“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你们虽几日不在外面走动,却还远不到走投无路,连这种事都要来求我的地步吧。”
“非也,是君后把我们看得太高了,也把陛下,看得太仁慈了,”温音苦笑:“这后宫之中,沉沉浮浮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功夫。相信君后对此深有体会,不是吗?”
冯晴并不理会他话里话外的挑衅,只是抬手招了不语过来,吩咐道:“你去叫个人,陪他去一趟内府,让他们派人请温家主夫进宫。就说这是我的意思。”
温音却并未谢恩,只是抬着头看了他一会儿,轻笑:“殿下的容貌比起十年前,可真是天壤之别。当年的第一公子呵,多叫人妒忌。”
冯晴尚未开口,一旁的宫人已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,这当然是事实,但钟晴宫里,上到冯晴贴身的不语,下到粗使下人,哪个都知道穆罗云心里忌讳这个,温音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,的确是太出人意料了。
“温君侍也说了是当年,一恍都十多年过去了,这么长的时间里,总是会有许多变化的,”冯晴不急不缓,对他抬了抬手腕:“比如我的容貌,又比如我的手腕。”
“君后不提,臣倒是快要忘了。”温音看看他抬着的手,掩口一笑:“君后的技艺当真是天下无双,又是菩萨心肠,肯刻一整版的金刚经来超度我的那只畜生。只可惜后来我宫里的奴才不小心,把那玉版的经书弄碎了。”
冯晴笑笑,并没有被他激怒,只是接着方才的话说道:“只是,也有许多东西没有变。比如陛下待你的心思,又比如,这君后位置上坐着的人。”
“君后说的是,”温音仿佛很是苦恼,叹了一口气:“君后真是好运气,明明只剩了一口气,竟然还能挺过来呢。”
“也许这就叫因果报应吧。冥冥之中自有注定,”冯晴冷冷地看着他:“温君侍来我这里,难道是为了跟我叙闲话么?”
“当然不是,臣是来与君后做个交易。”
冯晴不搭话,温音便继续道:“臣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忽然就对君后爱之入骨了,不过臣看得出来,陛下很想除掉温家,又担心牵连太大闹得沸沸扬扬。”
“后宫不得干政,温君侍如果不懂这个道理,本宫可以请人教你。”
“君后,真人面前不说假话,如果我把温家嫡系的名单和罪证交出来,陛下和君后,可以省去很多功夫吧。”
冯晴微微愣了愣,他的确没有想到,温音竟会说出这种话来。再怎么说,他也是温家嫡系子弟,在温家虽然不如温子墨那么受宠,但也绝对没有被冷落过。而今居然会罔顾家族的利益,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,着实令人大吃一惊。
“君后觉得很不可思议吗?”温音缓缓一笑:“君后是冯家上下的掌上明珠,想来是不会明白,满心欢喜地待嫁的时候,被家族当做弃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吧。”
冯晴摆了摆手,让伺候茶水的宫人退了出去,只留了穆罗云坚持让他带在身边护卫他安全的两个贴身护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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